关于北京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加强困境儿童
及其家庭特殊优先保护的对策建议
（上篇）
内容摘要
近期我市儿童福利和保护机构、社区困境儿童家庭等极度缺乏适合儿童使用的防护物资，社区疫情防控对困境儿童及家庭的关注和支持不够，且缺乏对社会工作者和社会组织服务困境儿童的规范引导。基于现存的问题和风险，本文提出需重视采购儿童专用防护物资以优先保障困境儿童群体防护需求，将困境儿童及家庭纳入社区疫情防控工作重点，以及切实有效地组织社会力量有序参与困境儿童社区防疫等对策建议。下篇将推送疫情防控期间对困境儿童和家庭给予特殊优先保护的工作指引，敬请关注。
湖北省红安县华河镇鄢家村人鄢小文因疑似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被隔离，其17岁四肢瘫痪患有脑瘫的儿子独自在家6天后，在1月29日去世。该事件引发了全国各级政府、残联及社会各界在疫情期间对特殊需求困难家庭提供救助支持的强烈关注和讨论。1月31日，民政部基层政权建设和社会治理司司长陈越良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特殊群体和困难家庭是社区组织关心照顾的重点人群。
鄢小文和两个儿子
疫情发生早期曾有“儿童不是易感染人群”的传言，而2月2日国家卫健委发布《关于做好儿童和孕产妇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的通知》指出，“儿童和孕产妇是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的易感人群，要做好居家儿童、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妇幼保健机构、儿童医院和综合医院儿科、托幼机构等儿童疫情的防控，并要强化儿童和孕产妇健康服务相关医疗机构院感防控”。这些举措在疫情特殊时期对加强儿童健康保护给予了及时有力的保障。
遗憾的是，近期国家卫健委、民政部和北京市社工委、民政局发布的一系列关于疫情防控工作通知和工作指南当中，未能突出对社区困境儿童和家庭的特殊优先保护原则和要求，存在着一定的政策缺口。基于上述情况，结合笔者近期对部分社区工作者、儿童公益组织和家长代表的在线访谈，本文在分析当前北京市疫情防控工作中有关困境儿童及家庭的突出问题和风险的基础上，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
一、
我市困境儿童及家庭疫情防控的
突出问题和存在风险
极度缺乏适合儿童使用的防护口罩和相关物资
儿童福利院集中照料的大多为重病、重残儿童，社区残障儿童也常伴随免疫力低下、身体孱弱等情况，这些儿童自身抵抗力更为低下，是易感人群中更为弱势的群体。在疫情防控紧急状况下，儿童福利机构和困境儿童家庭应当在防控物资上获得最为优先的保障，但实际情况并不理想。
笔者近日就是否有儿童适用的防护口罩等问题，询问了我市两家儿童福利院和三家服务心智障碍儿童的社会组织。受访的五家单位均没有储备儿童口罩，缺乏适用于儿童的手部消毒液等物资，成人员工的口罩也不充足。儿童福利院已根据民政部要求，采取严格的封闭管理，但仍不能完全避免院内儿童与康复师、护工等成人的密切接触。三家社会组织所服务的大部分心智障碍儿童已回到北京社区家中，少量之前在北京康复的儿童年前随父母返乡。就社会组织了解的情况看来，只有少数经济状况较好的城市家庭为孩子配备了儿童口罩，大多数农村社区的家中连成人配戴口罩都成问题，更无法为家中的儿童购买口罩。社会组织的工作人员每日与家长联系要求报告学生和家长健康情况和所在地，同时不间断地在微信群里发送预防宣传知识，但对缺乏防护口罩和防护能力的家庭无法给予必要的帮助。
淘宝、京东等网购平台上儿童口罩全网缺货，基本要30天左右发货时间，且比起一般成人使用的防护口罩，儿童口罩价格更贵，多数卖家为海外代购。由此可见，急需各类儿童防护物资的重点单位无法在短期内通过自己的渠道获得这些必要物资。
当前社区疫情防控对困境儿童及家庭的关注和支持不够
社区工作者承担社区防控任务的工作量已极度饱和，巨大的工作压力和自身防疫风险双重挤压下，没有精力和能力全面落实民政部等要求在疫情期间对特殊群体和困难家庭的定期走访制度。大部分社区中，暂时没发现接触史或身体不适症状的困境儿童并未被当工作重点。然而，有别于成年人或其他成年困境人群，儿童在疫情发生期间的防护几乎完全依靠家中成人。社区困境儿童或为家庭贫困，或为自身残障，还有部分是家庭监护缺失或不足。在疫情高发阶段，困境儿童家庭本就薄弱的监护和照料能力，无法提供充足的防护措施以抗御疫情所带来的诸多风险，而特殊时期往往可能将困境儿童家庭照料的困难放大成灾难性事件。
另外，民政部办公厅1月27日紧急印发的《儿童福利领域服务机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指南（第一版）》中，对保障儿童福利机构、未成年人救助保护机构内的儿童和员工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作出指示，但未规定面向社区困境儿童及家庭的疫情防控体系建设和责任落实督查事宜。1月29日民政部、国家卫健委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动员城乡社区组织开展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的紧急通知》中，要求加强对社区特殊群体和困难家庭的关怀慰问工作，帮助解决疫情防控期间遇到的生产生活问题，但该文件对于“社区特殊群体和困难家庭”的具体表述并不包括困境儿童群体。然而，湖北省红安县脑瘫少年去世事件，实质就是一起在紧急情况下困境儿童无法及时有效地获得社区保护和支持照料而引发的悲剧。因此，在当前的社区疫情防控工作体系中，把困境儿童群纳入社区防疫重点、切实做好对困境儿童和家庭的定期走访和风险排查、加快建立困境儿童家庭疫情期间紧急响应机制，对保障困境儿童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有重大意义。
缺乏对社会工作者和社会组织服务困境儿童的规范引导
1月27日，北京市委社会工委、市民政局发布《关于社会工作者、志愿者参与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的倡议书》，对全市社会工作服务组织，志愿服务组织，社会工作者、志愿者等发出倡议，要求“发挥专业优势，协助政府多渠道掌握群众诉求，对原来已开展服务的孤寡老人、低保低收入、困境残障人士、困境儿童等，通过电话、微信等形式提供关爱和支持”。这一倡议明确了社会组织和社会工作者在防疫时间对困境人群关爱支持的工作思路和工作价值，值得肯定。但至今尚未有防疫时期如何联动街乡儿童福利督导员、村居儿童主任和社会服务机构共建高效有序的社区防疫体系有进一步明确的规范指引。
二、
疫情防控期间加强困境儿童特殊优先保护的对策建议
采购调配儿童专用防护物资优先保障困境儿童需求
一是在全市疫情防控的物资采购和调配中，必须考虑到儿童身心发展的特殊需求，采购适用不同年龄段儿童的专用口罩、手部免洗消毒液、安全的衣物和居家消毒设施等；
二是定向发放儿童防疫物资，优先保障儿童专用防疫物资向市区所有儿童福利院、未成年人救助保护机构，以及确认或疑似新冠肺炎病人的未成年子女及病童本人、密切接触者未成年子女及未成年人本人、其他疾病住院病童、社区困境儿童等群体发放；
三是加强对易感儿童群体防护的宣传工作，强调成年照料者的责任，并对儿童口罩适用的年龄段、消毒设施安全使用要求等进行详细说明，避免发生意外伤害事件。
一是市民政局、卫健委等单位需进一步明确困境儿童及其家庭是“社区特殊群体和困难家庭”的组织部分，要把关怀慰问困境儿童家庭、帮助其解决疫情防控期间遇到的生产生活问题，特别是儿童照料和防护工作，纳入社区防疫的重点内容加以高度重视；
二是明确疫情社区（村）防控工作中困境儿童及家庭防护和支持的责任人，建议基于目前的防控工作方案，由街乡儿童福利督导员（儿童福利科负责人）牵头，带动村居儿童主任和社会组织，共同组成困境儿童防疫保护工作组，在疫情防控时期出现涉及困境儿童防护和照料等问题时，坚决执行“吹哨报到”、接诉即办工作机制，及时有效地解决困境儿童和家庭面临的困难；
三是在关爱和保护内容上，要把常态化的困境儿童关爱和保护服务与疫情防控紧急时刻的要求相结合，在做好困境儿童“一户一档”信息摸排、及时报告和个案服务的同时，在疫情发生的特殊时间，加强对困境儿童的心理健康和负面情绪的疏导工作，增加培养自理能力、养成良好卫生习惯等方面的服务内容。
首先，须切实加强疫情防控时期困境儿童保障工作体系，在特殊时期也要确保市、区、街（乡）、社区（村）四级儿童福利与保护工作网络正常运转，这一工作体系实为有效动员和组织社会力量参与的基础保障；
第二，要迅速召集有服务愿意、服务能力和社区基础的社会组织，尽快清点服务力量和覆盖范围，制定清晰明确的防疫期间困境儿童保护支持工作内容和流程，在政府牵头组织和督导协调之下，动员这支有战斗力和专业性的社会力量尽快入场，补充进社区防疫队伍当中；
另外，还要对目前已投入防疫一线的社会组织给予恰当的支持和督导，一方面确保社会组织人员在防疫工作中的健康和安全，另一方面要给予行政支持和赋权，协助社会组织在社区中顺利开展工作。
在此期间还要加强对社会组织开展活动和捐赠物资的引导和督导，确保在疫情发生的非常时期，困境儿童获得特殊优先保护的同时，儿童权利和最大利益也得到充分的保障。
（《智观察｜疫情防控，困境儿童优先保护刻不容缓（下篇：工作指引）》待续，敬请关注）
博士，北京市社会科学院综治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北京博源拓智儿童公益发展中心副理事长，长期从事儿童权利、儿童社会政策和社会组织治理领域的研究和实践工作。
